大巧不工
玄铁重剑,大巧不工。金庸笔下独孤求败所用的,就是这样一把并不起眼的钝剑。同样,在我们生活中,最优秀的,往往是那些最简单的。
曾有人有一张黑檀木的弓,射程远,且极准,然而这把弓却并不起眼,没有任何装饰。于是那人请艺术家在弓上雕了一幅行猎图。这样一来,外观是好了不少,但他一拉弓,弓却断了。弓之所以能射得远而准,正是因为檀木没有被雕刻,能够均匀受力。雕上图后,弓原有的韧性和力道都被刻刀刻下了,这样的弓只能称为艺术品,而不能叫弓了。
武侠小说中,高手们的武器大都不华丽,李寻欢的小李飞刀不过是一块凡铁,独孤求败的玄铁重剑也不过是一把钝剑。小说之言自然不可太过认真,但我们能发现,最好的东西,往往都没有华丽的外观,因为那只会影响他的本质。
比如茶叶,茉莉花茶中总会有不少花瓣,但其香味却远不如不掺的茶叶。同样,出土的兵器中,除了仪仗所用,兵器上面几乎没有任何纹饰,因为兵器是用来杀敌的,而不是观赏。
与器物一样,文章也需要这种大巧不工。回想我们现在仍在传颂的诗句,有哪一个是堆积了许多华丽辞藻的呢?文章的好不在于能用多少晦涩华丽的字词,而在于能用最简单的词写出最深的情。比如说“心忧炭贱愿天寒”,这是再直白不过的一句诗了,但其中辛酸却是难以道尽。还有李清照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以及那句著名的“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这两句中,无一个字难懂,但李清照却用这再普通不过的字,写出了她那道不完愁,说不尽的苦!每每读起此句,便顿感后背发凉,这几个简单的叠字,蕴含了多少苦难哀愁!大巧不工,或许这就是文章的最高境界。
做人,也是如此。曾有一句戏言称:“坏人死于话多。”其实多想想,确实如此,每天咋咋呼呼,凡事眼高手低者,都没什么好的结果。比如明代的严世蕃,他是权奸严嵩的儿子,最大的特长就是写青词。何为青词?乃是当时嘉靖皇帝所创文体,用于祭神,文章多用华丽辞藻。严世蕃借此而受到了皇帝的宠信。且得宠后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在皇宫旁建了比皇宫还豪华的府邸,最后落得个抄家的下场。而他的对手徐阶,既不会写青词,也不会讨好皇帝,他只是专心的处理朝政,上至朝中大臣,下至乡野百姓,无不赞其品德。而徐阶最后官至内阁首辅,青史留名,得以善终。做人的大巧不工,其实就是专心,脚踏实地。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与玄铁重剑一样,华丽夺目的外观往往无用,坚实的内在,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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