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我心中的刘秀峰与杨改梅的散文

　　在我未编写《漳源军魂》这本反映榆社抗战英雄故事的书之前，只是从榆社诗词学会副会长韩志清先生的诗中了解到抗战时榆社有个“诗人县长”刘秀峰。中学时学到陈毅的诗《梅岭三章》，敬慕铁血元帅口占一绝的风采，却不料抗战时我们榆社竟也有一位能打仗、会写诗的诗人县长，敬慕之余非常好奇。在抗战的烽火岁月里县长前冠以“诗人”的称号，这让我联想到《亮剑》里的北大学生出身的八路军政委赵刚，刘秀峰应该就和赵刚一样是有着儒将风度的抗日英雄吧，在我的想象中，受过良好文化教育的他，生逢乱世，在国破家亡之际，毅然投笔从戎，奔赴前线，抗日报国。在冲锋陷阵、浴血沙场、慷慨激昂之时便挥鞭吟诗：

　　虾兵蟹将联轮载，滚滚烟尘北地来。

　　车进险途入火海，投弹辎重震惊雷。

　　健儿虎跃冲锋烈，穷寇豕奔绝命丧。

　　板山炮火空悲切，我自高歌得胜归。

　　这时的刘秀峰在我心中俨然是个传奇人物吧，这不免有几分小说家的味道，似乎他必将成为我小说中的主人公了。

　　然而他的的确确是位诗人，一生留给后人五百多首诗，有不少在抗战当年就深受人民喜爱并在乡间广为传诵了。2009年，我参与了《漳源军魂》的编缉工作，有幸读到刘秀峰的小女儿刘小云的作品《父亲的诗人风采》，刘秀峰的形象在我的头脑中开始清晰起来、丰满起来。原来，他不只是个诗人，“诗人”不过是他辉煌人生中的一抹亮丽的云霞，他更是在祁县开展减租减息土地革命、建立抗日根据地的抗日政府县长、县委副书记，更是“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的祁县独立营营长、太行第二专署专员……建国后，他更是深受人民爱戴的公正无私的山西省最高人民法院院长。

　　而更让我吃惊的是他不仅是为国家立过汗马功劳的革命老前辈，而且他竟然可以算是我的校友了，这样，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拉近了我与这位革命老前辈的距离。还是因为编缉《漳源军魂》，我们有幸收集了他的小女儿刘小云老师所写的关于省立八中的独家资料《看济济多士蝉联出，如日向中天》，文中所写的创建于1919年的“省立八中”正是我现在任教的学校——榆社中学的前身，而刘秀峰就是当年省立八中八班的学生。这篇文章不仅让我了解了几乎已是抢救性的省立八中的非常珍贵的资料，更让我对刘秀峰有了更深层的了解，我发自肺腑地崇拜他的同时，觉得他离我更近了，我们的灵魂似乎是可以对话的，因为他写诗我也爱诗，因为他当年求学的母校也是我奉献了青春年华任职至今的学校。他清矍的脸颊、清正的风骨一样一样地在我的心中清晰起来，我和他的灵魂就在这样特殊的背景下走近了。

　　我是现在榆社中学的老师，他是当年省立八中（榆社中学前身）的高材生，因为我们同在榆中这片土地上生活过就有一种说不清的亲切、道不出渊源。我似乎看到他在八中的教室里写字的样子，那是怎样的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连他的老师都自叹不如；我看到他在操场上散步吟诗的样子，据说革命的火种在那个时候已萌芽了；我看到他在考场上冷静沉思后奋笔疾书的样子，是啊，毕业会考时他肯定是第一名的，他的名字就写在榜首。省立八中，现今我所任职的学校——他的母校，也是他革命的摇篮啊，他就是从这里和他的同学一起奔赴抗日前线成为屡建功勋的国之栋梁的。

　　而这样一个他——诗人的浪漫、烽火的洗礼、岁月的峥嵘中的他背后总有一个“最爱他的梅姐”，那是他青梅竹马、情深意笃的爱妻。在我编缉《漳源军魂》第二部时，有幸读到了他们的大女儿刘云鹤回忆母亲的文章《我爸和我妈的'故事》，这是一篇让我感慨不已的回忆文章，真的，我是流着泪读完的。我被文中的那个深明大义的妻子深深吸引着、感动着，杨改梅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为丈夫所做的也绝不是一个懦弱女子所能承担的，她是一个因为深爱自己的丈夫就义无反顾地和丈夫站在同一战壕的决不妥协、坚决抗日的女英雄吧，但读文章时你会感到她离你那么近，几乎听到她那些斩钉截铁的话语，她不是天生的革命家属，却因为深爱丈夫，就能理解革命，为了让丈夫无后顾之忧，就能吃尽苦头，承受一个女人、一个母亲无法承担的不幸，一双柔肩执拗地替丈夫担当起家庭重担，她学着盖房起屋、把锄耕种，白天下地劳作，晚上教儿识字，替丈夫尽孝、为老人送终，是个有见识、有胆识、讲大义、遇事果敢坚决的好妻子。

　　然而，她在我心中无法抹去的却是她大家闺秀的印象，她本该是个识文断字、教养优雅、公婆怜丈夫疼的中国传统中典型的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型的女子，而这样一个她生在“烽火连三月”的岁月，丈夫离家在前线抗日，房子、粮食被鬼子烧光，上有老下有小的她，面对无衣无食无房住的现实，还要直面敌人散布的“丈夫再娶”或“被捕被杀”的谣言，那本就不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中国传统中的贤妻良母所能承担的了，然而，她都经受住了这些严峻的考验，因而在我心中她更像一个战士，一个虽没有拿枪上前线跟敌人拼杀，却一样战胜了敌人的不怕牺牲、笑对锋刃的战士。这令我想起孙犁笔下《荷花淀》里的水生嫂们，她们深明大义、助夫杀敌，在保家卫国的抗日战争中，做的贡献并不比前线的丈夫少，真是“军功章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有了她，有了她们，有了千千万万个像她们一样支持抗日的人民抗属，抗日战争才会最终胜利的啊！

　　刘秀峰的身边正是有这样一位贤内助——最爱他的梅姐，才成就了一百年后仍令我们如此敬慕的诗人县长啊！

　　他、她、他们——都将成为我小说中的主人公，成为漳源军魂中永远的丰碑，成为后人永远瞻仰的活着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