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碌碡抒情散文
近日,回乡下农村老家,无意间在村西河岸边一片杂草枯萎的土坏房下,发现一台已被尘土掩埋尺把厚的石碌碡,旁边还有一架与其配套的废旧木制碌碡框,碌碡与木框在呼呼寒风中,彼此陪伴,相互对视,恰似一对年迈夫妻在互诉衷肠,正在回忆曾经的美好时光,如此温馨浪漫,何等悠闲惬意,此景此情让我诧刻回想起儿时家乡农忙时节的幸福片段。
记得小时候,我们农村人都管它叫“碌轴”(liùzhóu),也俗称“石磙”,它是一种石制农具,形状类似圆柱体,中间有道空心洞孔,与其配套的是一把方木框,木框将碌碡环绕当中,再用铁丝或钢丝之类的金属绳索将其捆扎结实,便成为一套便捷简陋、经济耐用的生产工具,听说最轻的也有五六百斤重。平时使用时,将碌碡一端绳索套系在牲畜背上,由牲口拉拽转动,主要用途是碾轧谷物,如小麦、谷子、高粱、芝麻、黄豆等刨皮打粒,有时农村平整场地也时常用到,它在我们北方农村地区普遍使用。别看它粗糙笨拙,平时闲置一旁,可一到农忙季节却成了农民眼里的香饽饽,庄稼颗粒归仓全靠它帮忙,在当时可谓“特殊功臣”。那时我们全村仅有三套,每逢农忙时节挨家挨户轮流抢用,此物也曾风靡一时。如今出生的孩子,提及碌碡这东西估计一定很陌生,而我却对它始终有着深厚感情。
至于碌碡是哪个年代、什么时候发明的我也不清楚,但从我记事起就在脑海里对它有了深深烙印,只知道碌碡是当时农村一件必备生产工具,三夏秋收当处都是它的身影。每当农忙场院碾轧粮食时,我们一群小伙伴总会争先恐后前去围观,跟着打粮的大人凑热闹。只见大人们将牛、骡、驴等牲口背上搭上披套,将套好木框的'石碌碡用一根粗绳牢系在牛背披套上,一把牵起牛绳,扯嗓一声吆喝:“噔……驾……”憨厚的老黄牛闻声起步,铆足浑身力气,拼命地拉着石碌碡,一圈圈地围着场院转个不停。有时老牛也会耍滑头,趁牵牛人不注意,低头掠一口脚下的谷麦,这时人们就会给它戴上嘴嚼子,避免牲口光贪吃不干伙。有时人们牵累了,就会撒开牛绳,去旁边吸袋旱烟歇息片刻,而老牛却像个听话的孩子,丁点不敢怠慢,仍旧一步一个脚印朝前奔,生怕主人发现受皮鞭之苦。此时,我们那群顽皮孩子也会学着大人样,上前轮流帮着牵牛绳,看到我们无忧无虑、喜笑欢腾的样子,大人们乐的合不拢嘴,其实我们的用意大人们早已心知肚明,无非是等场院外面有来卖雪糕的奖励我们每人一支。其实每次干完活,大人们高兴,我们小孩子也开心,大人们省心牵牛马,小孩子们解了馋。那时我们都盼望着这种机会天天有,来满足一下我们的小馋嘴,每次都是吃在嘴里乐在心里,美不可言。在当时那个年代,碌碡可真成了一个大忙人,尤其过午时分,迎着炎炎烈日,一直转到夕阳西下,星光满天,而在一旁守候多时的人们还是叽叽喳喳,个个甜言蜜语向碌碡主人说客套话,事想提前借下使用,晚来的人们干脆主动帮着主人干起活来,生怕挨不上个。那时打麦场尤如一个大家庭在举办家人聚会,说说笑笑,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简直有种春节过年的气氛。而农忙过后,碌碡却像个无人问津的流浪儿,再不受人青睐器重,被人们遗弃在不咋眼的旮旯角落,再不提及谈论,失去往日的光彩夺目,任凭风吹雨打,饱受雪月秋霜,独自托着残棱缺角疲惫身躯,进入休眠期,待来年庄稼丰收时节,再被人们唤起,重装上阵,顽强拼战。碌碡就这样四季交错,年复一年,默默无闻地绽放着光辉、奉献着青春、完成着使命。
九十年代末,随着农业机械产业化飞速发展,农村使用碌碡的人越来越少了,小麦联合收割机、玉米刨皮机、大豆脱粒机等现代化农机具成了碌碡的替代品,但碌碡那种吃苦耐牢和顽强毅力的品质是任何机械也替代不了的,碌碡曾经生产劳作时那种热闹场面和欢乐气氛是任何机具都无法超越的。即使是这样碌碡还是慢慢的退出了历史舞台,那风光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如今,碌碡在广大农村仍然时儿可见,但保存完好的却屈指可数了,即便有的话可能也早已经不能使用了,因为年久失修,人们几乎忘了该如何去保养它,它已成为时下农村记录曾经岁月百姓生活的时代标本,成为后人忆思苦甜、留恋时光最有力的历史见证。
眼前,注视着破土房下枯草丛中的石碌碡和木框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与失落,看着它们依偎在一起又觉得它们很幸福,因为它们可以相互倾诉,一起回忆曾经那些酸甜苦辣的日子,一起谈论人们现在的幸福生活。碌碡和木框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日子,有树搭凉,以草为伴,与鸟交友,希望它们今后的日子也过的有滋有味,活的轻松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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