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渲染天空,树木罗列成荫。微风穿巷而过,夹杂着些许人群和车辆来来往往的嘈杂。这条连接了家和学校之间的纽带之路,我浏览了数次、忽略了数次、错过了数次。但这次,我放慢脚步,以目视之,以心感之,渴望能领略到这条路真实的韵味。
路在脚下,两旁是落叶渐黄的高大乔木,头顶的长空霞光微露。这条路不再是赶路过程中一闪即过的“残影”,轮廓分明的街景在此刻愈加真实、愈加可即。
正值放学后的人流高峰期。攒动如潮的人海之中,穿行着不少刚跨出校门的学生们。他们并不急着回家,而是成群结队、熙熙攘攘地,像一股股交错自如的河流,汇聚于文具店门前、小吃摊旁边、公交车站中。他们和我都只是喧闹街景中的沧海一粟,却也在这条沥青路上留下了自己的脚印,川流不息。
初秋刚临,几片纷飞的落叶飘落于公交车站的棚顶上,是无法扫去的自然的痕迹。车站对面,是一排有些老旧的居民楼。它们的'白墙早已泛黄,岁月的风霜在上面刻下一两道浅痕。而老楼的周围,环绕而立着几座崭新的、挺拔的新楼。它们高耸、坚不可摧,坚毅地守护在古朴的老楼身边,寸步不离。
天边的浮云轻薄而绵长,延伸着将视觉所能触及之处容纳在它的笼罩下。
不远处,那家名为“双鹤”的药店离这排楼房只有一路之隔。药店门前,一位年迈的老人坐在门口的一把木凳子上,他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如深深的沟壑,流淌着岁月的细泉。他枯瘦的手搭在拐杖上,抬着头,抚了抚老花镜,仰望着被秋风渐渐吹远的薄云,若有所思地冥想着。
少顷,一个拎着一袋药盒的年轻人——老人的儿子快步走出店门,小心地扶起他的老父亲,他昂首挺胸,默默地守护着腿脚蹒跚的父亲,寸步不离。
父子俩的身影逐渐融入黄昏与人海之中,不见踪影。国庆将至,路灯上刚挂出的五星红旗吸引着路人的眼球。在枯叶和钢筋水泥中燃起的这一抹抹红,或许象征着希望、力量与和平。面面红旗在人群和车流带动的气流中微微摇曳,那鲜艳的红轻轻律动,难以从视线中褪去。
在拐过一个街角,就会路过那家我从小到大常常“光顾”的医院。途径这里是,经常会碰见一两个向孩子们出售气球的小贩,偶尔也会瞅见医院门前的几棵树上挂着的瘪了气的气球。现在的我对这些轻飘飘的、五彩斑斓的玩具已是没什么兴趣,但内心深处的一角仍会被清晰地唤起。是对童年的回忆。
天色渐晚,急于回家吃饭的我不禁加快了步伐。我在医院门前停放得满满当当的电瓶车间穿行着前进,匆忙之中,人行道路上铺满的片片梧桐树叶被我踩过,发出轻微的、悦耳的“沙沙”声。
就快到家了,但在这之前,还有一家菜市场等着我去“跋涉”。经过一天的风吹日晒,地摊上那一对对蔬菜水果已不是那么新鲜,蜗居于塑料盆中的鱼虾螃蟹也无精打采,鳃中吐着水沫,慵懒地趴在水中。既然是菜市场,环境热闹是必然,但有时我路过这里时会感到过于嘈杂,偶尔还会看到两位卖家因争抢生意而小吵小闹。不过这样也好,这样轻微的喧闹会让人更真实地感触到生活的波动,不至于让每一天都沉于枯燥。
将近六点,小区门口的路灯齐刷刷地被拉亮,聚在小区门口谈天说地吹牛皮的家庭主妇们也抱着孙儿陆续离去。今天的回家之路异常的漫长而充实,我好不容易到达了家的小区门口,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也随之上涌。身后,一盏路灯投下昏黄的、毛茸茸的光晕。背对着路灯的我低头看到了嵌在地上的我的影子。林林总总的高楼环绕着小区门口这块寂然、空旷的区域,一辆亮着车灯的轿车从我身后的路灯旁驶过,在一瞬间把我的影子拉长,延伸到那一小段通往住楼的小径之处。
道路以目,才发现人与街道如此贴切;道路以目,才察觉人来人往中的时光变迁;道路以目,才体会到夜幕尽头的灯火阑珊……
道路以目,触及心声,让我领悟自己的人生是这样的充实、这样的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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