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叫清兵卫的孩子,现已上国中,如饥似渴的爱绘画,如同鱼儿离不开水一般。他的小房间中粘满五彩的画,一副是港口日出图,通过船淡黑的背影,柔和的阳光洒在码头的青石路面上,海水像一摊熔化的金子,反射出斑驳的金光,太阳冲破云层正挺胸站起来,绘出了两只海鸥的剪影。这幅画的一边是海港的日落,里面的太阳同样光彩照人,是怎样分辨出来的呢?看看出航的人,注意他们的表情吧。对,兴高采烈的是出航归来的渔民,是日落了。
阿清仅有一本绘画的书,是小学教画画的教员见班上只有清兵卫的画(当然画的是葫芦)画的挺标准,便认为他有天赋,送了他这本书,还想让清兵卫跟着他来学习画画。爸爸定是不同意的,他在送儿子上学时(主要想和这位教员谈谈),一口回绝了。清兵卫呢,应为葫芦,自然是不愿意的。父子二人都不干,教员无可奈何。而现在,清兵卫后悔也来不及了,那位教员被调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没收他葫芦的教员。他感谢父亲砸碎了他的葫芦,才使得他结识了绘画。同时,他又恨父亲,他现在与父亲搞冷战。父亲是不支持他的画画,便控制了他的零用钱,想以此来阻止其画画,但,这反而提高了他的画技。绿色没有了,他用蓝色家黄色来调出绿色,蓝黄的比例不同,跳出来的绿色也不同,从此,调配出了极具个性的色彩。可有些如红颜料(三原色是调不出的),铅笔、橡皮和松节油等等,只能通过购买得到的。怎么办?他便省吃俭用,攒下钱来:母亲回娘家去了,家中无人做饭,父亲给他三毛钱去买早餐,他却将这钱省下来,一直饿到中午食堂开饭。尽管如此,他还是在文具店欠了一笔不小的帐,清兵卫恳求老板不要告诉他父亲,他日后一定还。这个老板倒也通情达理,见他如此热衷于绘画,便答应了,但还是让他打了一张欠条,好秋后算账,毕竟这也不是小数目。
他对绘画是如此的痴迷于热爱,如飞鸟热爱蓝天,绿树热爱大地。他认为的绘画,不只是色彩的堆积,技巧的运用,还是情感的释放,精神的寄托。从他的画中可以看到他当时的感情。他是如何爱上绘画的呢?那是在他失去葫芦后在学校看到一幅画的有葫芦的静物写生,便自己画葫芦以排遣失去葫芦的孤独,日复一日画画的他,发现了画画的乐趣,便迷上了它。清兵卫不顾家人反对,硬是凑钱买齐了整套画具。每天,你都可以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在海岸边,码头上,街道旁和树林中等地方面对着的画板涂抹颜料。
真是幸运的一天,他在码头画日出,他是一大清早偷偷的夹着画夹从家中溜了出来。他也不管父亲会不会被打他了,他一被这日出给迷住了:咸咸的海风吹拂着面颊,柔和的明亮的阳光穿破了云层带来了远方的一两声海鸥的鸣叫。清兵卫正陶醉于景色时,来了一位老人,他衣服很考究,却不知怎么穿了两条裤子,一里一外的长短裤,手拿一烟嘴已开裂的烟头,头顶一黑布的鸭舌水帽戴的有些歪,但能看出他闪亮的头。岁上了年纪,但依旧神采焕发。尤其是看到清兵卫的画时,更是激动万分“终于找到好苗子了!”他一把搂住了清兵卫惊呼着。清兵卫吓了一跳,画笔都跌落在地上。此时,周围的人都回过脸来望他们。清兵卫慌了神,急忙挣脱老人的手,收拾起画具来。挣扎中,老人的帽子掉在地上,发出与此极不相符的清脆响声,老人的光头暴露在了阳光下,便有级几人喊出了清兵卫听不清的字,像是人的名字,而清兵卫管不了那么多了,他飞快地向家跑去。那个老人的帽子掉了,连忙拾起帽子,但他戴好帽子时,清兵卫已收拾好东西跑了。老人正想追上去解释,却被一群认出他的路人为了起来。清兵卫没命的跑,希望刚才没有父亲认识的人看见他。到了家门口,他的步伐慢了一些,开始检查东西都带了么。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的画夹没有关上,里面的画少了好几张,他叹了口气,像失去孩子一样心情沉重。他悄悄地打开本要“嘎吱吱”响的木门,却发现门口坐着的,正是他父亲。清爸还穿着睡衣,头发乱蓬蓬的额两侧青筋绽起,眉头拧成一团,手拿一条木棍,一步步向清兵卫走来。清兵卫却没有害怕的神情,却在为他的画与画具担心。父亲用力一抡,一把抓住他的腰,拿起木棒直拍他的屁股,一边打,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地骂着些让人半懂不懂的话。清兵卫痛得眼泪喷了出来,却盯着那搁在一旁的画具。有了上次父亲锤坏他十多个葫芦的经历,他更加担心起了他的画具。几分钟,父亲也打累了,毕竟清兵卫不是几年前的清兵卫,他也不是几年前的他了。他注意到了墙角的画具,喝斥清兵卫叫他退回去。这不是葫芦了,这可比葫芦要贵得多,他是不舍得将其给砸坏的。
于是,他不得以放弃了绘画。就当他快忘记的时候,一个人,他的出现,改变了眼前的一切。一天,他正在课堂上打瞌睡。失去了画画,他便失去了精神的寄托,没有了寄托,他的精神也快崩溃。这是他第二次失去精神寄托了,他变得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对任何事也不关心,终日沉迷于梦中。这时,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教员急冲冲地赶到教室门口,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后,自己开了门,探个脑袋说:“请问清兵卫同学在吗?出来一下。”同桌笑嘻嘻的摇了摇清兵卫的头,清兵卫不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哈……”全班都笑了。一听到这么大的动静,清兵卫马上醒了过来,半睁着眼睛说:“怎么了?怎么了?”全班继续哗然,正在讲课的教员放下手中的书本,重重地拍着桌子几乎是哄着喊出来:“不许笑!听课!听课!”真不知她是哪来的气力,拍得桌子既像“啪”又像“咔”的一声,把全班都镇住了,呆呆地望着她。她立即发觉自己的失态,干咳了两声,用温文尔雅的声音说:“清兵卫同学请出去一下。”清兵卫用手挠挠脑袋走了出去。这时教室里充满了悄悄话,大抵都是议论清兵卫的了。大家比较赞同的观点是由于清兵卫老是睡觉,所以校长要开除他。那个教员尽力保持温文尔雅,但还是阻止不了。
那个戴眼镜的男教员是清兵卫最讨厌的人之一,是不折不扣的势利眼,对本职工作心不在焉,终日想着如何赚大钱,如何攀名赴利。有自己对现在非常的不满,总爱说:“我当年……”现在他来找清兵卫,清兵卫心想没好事。他一见清兵卫,便用笑眯眯的样子对清兵卫说:“你太幸运了,福田先生在找你呢,现在就在校长室。”说罢,抓着清兵卫“他要见你,快走吧。”说着便走了起来,他的步伐是如此快,清兵卫险些摔倒。清兵卫一边努力跟上他,一边问:“福田是谁?”“你不知道他?”正踏上第一级阶梯的他突然停了下来,从一副惊讶的表情回过头去,“也罢,你太小。”他又走动了起来,“福田松岗,是前几年隐居到我们这儿的一个大画家,准确说是艺术家,他也精通……到了,进来吧。”他打开了一扇钉有“校长办公室”的金色小牌子的大木门。一位身穿西装,头上却戴着一大礼帽,显得十分不伦不类的老人正在里面坐着。那位教员轻鞠了一躬,悄悄地关上了门。那位老人起身刚要自我介绍,清兵卫抢先一步说:“您就是福田先生吧。”“不错,我这身礼服不错吧。”“哧!”清兵卫笑出了声。“不要笑,我们直接点吧,想不想做我徒弟?”“什么徒弟?”“当然画画啦,你很有天赋,你看你这幅画吧”说着拿出了清兵卫的一幅日出图。“我的话,上次丢的画,难道你……”“没错,正是我。“说着便拿起大礼帽,露初闪亮的光头。”但,但我现在不画画了。“清兵卫很唐突的说。”真的不想画画了吗?”他的神情有些沮丧,但说这句话时语气像是在审问,“我……”于是,清兵卫便把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他决定和清兵卫的父亲谈一谈,他不顾清兵卫的劝阻,硬是和清爸吵了一架。清兵卫被骂得一无是处,体无完肤,还被当场踢出门外,说“我们家不会有这种孩子,给我滚出去。”清兵卫被赶出家门,这令福田没想到。他让清兵卫住在他家,几天后等其父亲气消后再回去。可六天后父亲又将其赶出,还不停地骂:“没出息的孩子。”看来他是铁了心不让清兵卫回来了。清兵卫哭了,一生中地二十五次哭。福田依次为景创作了一幅名为《第二十五滴眼泪》的画。清兵卫从此在福田这儿住下了,白天上学,晚上画画,他正最心于这种生活时,福田告诉他,他们要去下一个城市了。这个城市的景已取完,要去下一个城市寻找更美好的景色,但如果去的话,清兵卫便不能去上学,也不能回家了。清兵卫想了一晚,决定豁出去了,为了梦想。一切都值。出发前一天,他把一幅《第二十五滴眼泪》的画和一封告别信,放在他家门口。他凝望一会儿,便转过头去走开了。
从此,他成了福田的关门弟子,跟着他走南闯北,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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