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很冷,刺骨的寒风拼命地在我身上找着空子钻进去,扎进了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我哀怨地看着手中原本用来给圣诞老人装礼物的大袜子,一把将它揉进了一边的抽屉中。我想大概是寒风刺痛了眼,我红了眼嘟囔道:
“呵,天真冷啊,圣诞节真没意思。”
那天以后,我再没有了圣诞节,也没有了圣诞老人。
换作那天以前,我定高举着手呼道:“有!有的!圣诞老人每年都给我送礼物呢!”我总想着我是被圣诞老人眷顾的孩子,因为我年年都会得到心仪的礼物,四处招摇炫耀。后来有一年,我并未如往常般在圣诞袜中寻见礼物,焦急中摸索出了一张字条:“圣诞老人今年太忙啦!你的礼物还没准备好哦,不过没关系,我明年一定给你全世界最好的礼物,让所有小朋友都羡慕你!——圣诞老人。”本因失落而下撇的嘴角,还是微微上扬了,痴痴的笑着。
我数着日子乖巧地等着第二年的圣诞,那天来临之际不禁雀跃着的步伐都轻快了起来,忍不住向伙伴炫耀我即将获得最棒的圣诞礼物,将圣诞老人留字条的事情得意扬扬的告诉他们,却换来一阵唏嘘与嗤笑。“不是吧?你还相信圣诞老人呐!这个世上是没有圣诞老人的,只是***妈买了礼物来骗你的。圣诞老人可是外国人,怎么会给你留字条?哈,我看,是***妈不想给你买了吧!”我瞪红了眼,面红耳赤地争辩着:“胡说!是有圣诞老人的!有的!一定有!”虽这么说着,却不自然地揉捏着衣角。
这是怎样的感觉呢?像是朝着一束火光在路上在路上奔波了许久,在来到它面前时它却一晃脑熄灭了。我愣在原地,不知我埋怨的是这束火光的存在,还是那些熄灭它的人。
世界上有圣诞老人吗?
“没有。”那天之后,我会这般扯着嘴角不屑地回答。
时间久远后,我已近乎要忘却了圣诞老人,也习惯了含糊而过的圣诞节,那些过去的圣诞礼物也不知被遗落在了哪个角落。
又是一年圣诞节。我走在去往表妹家的路上,觉得路边圣诞树上闪烁的霓虹灯耀的刺眼,忽略了过路扮成圣诞老人的人的招呼,心想着要陪表妹过一个圣诞节而感到无趣。
看着表妹家客厅壁上挂着似曾相识的圣诞袜,我嘁了一声便继续低头玩手机,显得与身旁蹦跳兴奋的表妹格格不入。
夜深了,表妹蜷着身子守在圣诞袜旁,眨巴着眼怔怔盯着圣诞袜,我随口问道:“你在干嘛呢?还不睡觉?不冷吗?”她嘿嘿地笑道:“我在等圣诞老人呀!今天可是圣诞夜,怎么睡觉呢?有圣诞老人在,才不会冷呢!”她独自嘀咕了些什么,突然停了下来,望着我问道:“不过,姐姐,这世上真的有圣诞老人吗?我每年都忍不住睡着了,一次也没看见呢。”“当然没……”我条件反射地应道,抬头却撞见了表妹眼中迸发着的光亮,像是一汪澄澈的泉,我从中照见了它映射出的我暗淡无光的眼眸。表妹那般擒着满满希望的眸子,熟悉中透着陌生,像是我遗失了很久很久的东西。我连忙改口:
“这个世界上是有圣诞老人的。”
同样的话,也在我的内心响起。
是的,他是存在的,圣诞老人。他一直在每个人的心中伫立着,守护着心中的那片光亮,是诗意,是童心,也是信仰。他一直在那,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他永远在那,永不会死亡。他是的确存在着的,不过是有些人在寻找他的路上迷失了方向,以“成熟”为借口,在怀疑中看不见了他。而那些走失了的孩子们,同时又丢失了多少欢乐与盼头呢?
就像是月球的另一面,你从来未曾见过那月光背后的一面,不知道那里是否有着嫦娥居住,有月兔奔跑,但你知道它确实存在。你心中的那片光亮,必将照亮了月球的那一面,告诉你:那儿有倾国倾城的嫦娥舞着曲子,那儿有月兔优雅地依在嫦娥身旁,温顺可爱。同样的,它也告诉你了,圣诞老人的存在。你心中的那片光,约莫名为:“信仰”。
世界上有圣诞老人吗?
有的,我相信。我如今会这般坚定地回答。
一个恍惚间,我仿佛在窗外的月光下看到一个乘着麋鹿的黑影在空中飞驰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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