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气中还有些湿润,灼人的阳光还没有完全灼干夜里积淀下的一丝清凉。我的背包里只装了一瓶矿泉水,在龙山脚下,轻装前进。龙山并不险峻,几年前我还曾跟随父母驱车上去看荷花。或许那时年龄太小,不太懂得个中意蕴,虽有满塘盛开的荷花,却也无心去辨认粉色与紫色的深度,只对闷热的天气叫苦。这一次,头脑中有季羡林笔下“季荷”打的底子,应该可以好好赏味一番。
虽然是盛夏,山路上却没有什么阴凉。两边时而有些枣树和篱笆,那是山上的农民种下的。上一次来时,当然没有这样细心看过这些树,更不在意身下是否有树冠的投影。太阳很快变成了一枚金色的小球,今天万里无云。结实的大地上蒸腾起热气。水瓶已经空了一半了。
还是今年春天的时候,邻居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师对我说:“要是想看荷花,就爬上山去,不要坐车。”我不解,他却执意劝说。我于是拍着胸脯说:“爬山不是问题,关键是看荷花呀。”就这样,我徒步来了,信心满怀直向山顶的公园。
山路并不完整,有时要走土路。在人们踩出来的路上,我已喝干了水,上衣湿淋淋的。已经不能再想“若是坐半程车也好”的事了,只是暗自不平:那未名湖边的赏荷人大可不必走这些磕磕绊绊的山路吧!那荷花不是照样引发了极大的惊喜?不过既然走上来了,就索性坚持吧,谁让我家旁边没有那么一个荷塘呢!
过了正午,我才几乎“爬”到了公园,见到似曾相识的荷花。我的双腿又酸又软,而且喉中干渴难耐。但终究是见到了!满塘荷叶,花已经谢了一小半。放眼望去,几乎看不见水面,油绿的荷叶大片大片地挺在水面上,每片叶子都反射着夺目的油光。上一层是稍浅些的绿色,相比之下,竟有天然形成的层次感。浅绿之间交杂着令人心怡的嫩粉,每片花瓣,粉色仿佛有了重量一般慢慢地细致地沉淀下来,直至花瓣的根部,有些已将近紫色。被巧妙地遮盖在一片大荷叶下的花瓣上,竟还凝着极细密的水珠,嵌在那纤弱的绒毛上。叶与花高低错落有致,可谓自然之妙笔。
我静静地沿着荷塘走,在水边,清爽的空气亦使我顿时放下了来时的燥热。我忽然明白,“季荷”的盛开,寄托着作者多少日夜的相思和期盼!每天站在窗前的祈祷,又倾注着多少难言的心血!荷花的清丽已不仅在花本身,更有其间的一番心思啊!
终于感谢上山时的辛苦,它让我更深刻地感悟了“季荷”。寻寻觅觅之中,已为最后的结果积淀下感动和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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