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您咋攒这么多棉被呀?”见吊橱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十床棉被,竞儿满脸的惊讶,“您看,这花花绿绿的,足有20床吧?准备举办棉被展览吗?”
“奶奶,您是提前给姐姐准备嫁妆吗?”闻声赶来的大侄子康儿打起了闺女的趣。
“不对,我看是奶奶为即将远行的你们俩准备的。”一向爱搞笑的小侄子宇儿抓住时机,挺直一米九的腰杆儿,一手叉腰一手大干部似的比划着,“竞儿,这几床花的好看些,你带到苏州小屋去,温暖你的新生活;这几床绸缎的,看着就是棉被之上品,康儿,你到美国留学时带上,真正让丝绸之路漂洋过海,也让各国的留学生们都见识见识我大中国光辉灿烂的丝织文化……”
“小宇啊,奶奶是为你准备的。家里只有你还在‘寒窗苦读’,有奶奶这么多棉被捂着,保管你考得比姐姐还好,飞得比哥哥还远,哈哈哈哈……”没想到年近七旬的老妈,也脸绽菊花,跟孩子似的幽默了一把。
祖孙的相互打趣,把按惯例进行开学前团圆的一大家人都引到了里屋,“善施教化”的老爸又打开了话匣子:“老太婆有割舍不下的“棉被情结”,老姊妹三个略有耳闻,小姊妹三全然不知。今天的家庭议题就由‘棉被’展开……”
“爸,您这家庭会议一开头就短不了,不烧饭啦?”“中饭不急,现代人还在乎吃?来不及烧就直接去饭店。”见又是“三尖子”打岔,老爸一脸的愠怒。“你们都坐下,听我来说道说道。”
得!忆苦思甜即将开始,赶紧坐好。老爷子可是咱王家诸葛亮,得罪不起。
“说起这棉被,那可是一把辛酸泪呀!”见老爸眼闪泪花,我们也深受感染,很快进入角色。
“想当年,我们直到结婚才拥有一床属于自己的棉被,还是一大家人东拼西凑,把攒了很久的旧棉絮翻新加工的,很薄,大概三四斤吧。仅带着这床棉被,我们四处谋生,尝试过各种工作。开始要求不高,只要能有安身之处、填饱肚子就行,后来因为我能写会画、能唱会跳,被招进了盐阜文工团。老太婆呢,因为有文化,人又善良,在新场小学做了老师,住的是村里安排的废弃多年的合作社大食堂。”
“那哪能叫房子?根本就没有房顶,上面是破旧的芦苇席盖的,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天。”老妈一边抹泪一边说,“最苦的时候是生志炜那年。他冬月出生,外面很冷,你爸爸走村串巷地演出,条件艰苦,要在四处灌风的礼堂过宿,我只好把家里仅有的棉被给他。结婚的条绒大衣裹在刚出生的志炜身上,我就抱着小霞在屋里跑,身子跑暖和了,就倒在床上,盖上家里所有的衣服睡觉。冻醒了就再跑一会儿,盖上自己编的草帘子再睡。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一片白,那不是棉花,而是一层雪……”说到这,母亲已泣不成声。
“后来,你妈一有空就到田埂的棉花杆上捡棉花,捡了一个冬天才给志炜缝了床小宝被。直到七四年,我家才有了转机。”老爸喝了口茶,继续讲述。“那年,新兴农具社的夏社长到县电管站开会,见我多才多艺,又能吃苦耐劳,劝我跟着他干,诱人的条件是给我盖间房。”
“虽然是矮小的土坯单砖,但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我们俩更肯苦啦。”提到“家”,母亲脸上又泛起了笑容,“那时,我们白天上班,晚上全家总动员,什么能苦到钱我们就做什么。糊中药袋、印鞋盒、写板牌……平日里养鸡养猪,星期天再骑上自行车走街串巷地卖布鞋……勤劳人家幸福多。我们的日子也越过越红火啦!”
“生活条件好了,被冻怕了的你妈那‘棉被情结‘却没有变淡,盖被、封被、垫被,准备了一床又一床,家里橱子都塞满了……”
“我妈这‘居安思危’的意识也太强了。”提到老妈爱屯被,我禁不住打断老爸的话,“我结婚那年,我妈给我准备了八床棉被,再加上我婆婆准备的,好家伙,摆了满满一床,那场面太壮观了!”
“害得她年年三伏天拿出来晒,折腾得够呛。”一向惜字如金的先生也忍不住了。
“大姑,我很好奇,那么多被子,你怎么盖的呀?”小宇拉着我问。
“盖?我们那时有轻巧暖和的九孔被、鸭绒被,后来有更轻软舒服的蚕丝被,实话告诉你们,我妈送的棉被我一床都没盖。她还说结婚的东西不能随便送人,折腾了我好多年。搬新房时我只好全部还给了老妈。”
“我也还回来了。”快人快语的大弟媳华说。
“怪不得外婆这儿棉被越积越多。”
“妈,这棉被老屯着也不是个事啊,你想过怎么处理了吗?”一直“坐观其变”的小弟媳静终于忍不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太君身上。“我想好啦,你们经常做公益,我也想尽份力,把我屯了这些年的棉被都捐到需要的地方。”
“这办法好!”寒冬中出生的志炜很是开心,“今天的棉被话题圆满结束。走,我请大家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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